暗香【61】
李十一天还没亮就潜进了家门儿，反锁加密后，迅速扯开风衣，手臂上简单处理的擦伤已经渗透，染在白衬衣的袖子上。
她拿着箱子走进卫生间，三下五除二的扯掉开袖子，露出一段雪白的臂弯，只是现在那团暗红渗透纱布的模样有点狰狞。
轻车熟路的喷上酒精，云南白药，拉开药箱下层，各种大小的像大型创可贴一样的物件摆了一排。
她细长的十指和中指夹起其中大小合适的一片，往手臂上一裹，就到回卧室，摁下大落地遮光率百分百的窗帘，倒头就睡。
比起伤，疲惫更让人不能忍。
“真的要找个帮手。”
进入黑梦前一秒她想。
能打的，可信的。
最重要的是，和她同一信仰。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很多，但可以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的，可以背靠背战斗的，可遇不可求。
真正能确保这一点的，不是聪明，不是能力，不是财富，甚至不情亲。
那种传说中的，绝大多数人看不见摸不着的，遇到就像遇见了鬼的，李十一从不说出口，却知道那是什么。
信仰。
谷嘉诚把郭子凡抓上车的时候，赵磊以敏捷的身手和坚定不移的态度钻进了驾驶室，以及谷嘉诚无法拒绝的理由：“你们喝酒了，哥不让你们自己开车。”
谷嘉诚眯着眼看了他一眼，把郭子凡塞进后座，自己坐在副驾，给赵磊指路。”
很普通的居民小区，不算太差，也算不上高尚社区。
小区楼下有二十四小时的SEVEN,有卖烤鱿鱼的小摊，有醉酒深夜归家大声聊天喧哗的路人，还有不打烊的大排档，一派生活气息。
郭子凡吸着鼻子闻，“好香~”
郭子凡音还没落，赵磊一个转盘往路边一靠，探头冲烧烤摊老板喊，“老板，两串羊腰子。”
“..............”
谷嘉诚无奈的看着神情淡定的赵磊，无语的发现羊腰子这几个字从赵磊嘴里大刺刺的吐出来，有泪流满面的冲动。
磊哥你就宠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郭子凡却没心没肺的趴在窗口似乎都快吧唧嘴了，一边嘱咐老板，“老板，不要葱！多点芝麻！~”
谷嘉诚再次泪流满面，郭子凡你会后悔的....
不，后悔的是他，这货状态实在太不好捉摸了，拿出手会不会在十一爷面前丢自己人啊....
无论如何，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赵磊递了两串冒着热气和油光，撒满辣椒和芝麻的烤羊腰子递给郭子凡。
车开到地下室，找车位停好，赵磊坐着没动，谷嘉诚摇下车窗点了根烟。
“怎么不走？”郭子凡问。
“你吃完....”谷嘉诚痛苦的把脸别像一边，极力避开那股让他吃不消的膻味。
赵磊则笑眯眯的看他吃完，递给他矿泉水，然后拿出口腔喷雾剂，“张嘴。”
“我们到底见谁来了？”郭子凡乖乖张嘴忍受了超级的味道，一边问谷嘉诚。
“爷要见你。”谷嘉诚熄掉烟头。
“.....十一爷？”郭子凡蒙逼。’为什么？”
“一会儿你自己问她。”
一楼。
电梯公寓住一楼是什么思路。
来开门的是十一爷本人。
“进来。”李十一侧了侧身，脸上挂着笑容，穿着随意的家居服，踢着拖鞋正在啃苹果，就像他们是极熟的朋友。
谷嘉诚轻车熟路的脱掉鞋，走进去往客厅里一坐，拿起茶几上的苹果也开始啃。
郭子凡愣了愣神，和赵磊换了拖鞋走进去，李十一一边似有似无的打量郭子凡，一边还在专心的啃苹果，咔嚓卡擦。
谷嘉诚也在专心的啃苹果，咔嚓咔嚓。
这画面对郭子凡多少有些诡异的。
他不是没见过十一爷。
只是现在这画面.....
赵磊突然下单子请她那天，他看得清楚，那磅礴不凡的气质，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不是简单的练家子，身上那铁血的气息，郭子凡并不算完全陌生。
不是简单的客人。
不是简单的人。
他毫不怀疑是老大安排赵磊下的单子，因为赵磊那天就几乎没在自己包厢里呆过。
所以他从不问，关于十一爷的一切。
十一爷终于啃好苹果，谷嘉诚也啃好，两道优美的抛物线准确的落到垃圾桶里。
“我走了。”谷嘉诚站起来，真的就要走。
“老大？”郭子凡轻轻的叫了一声。
“呆着。”谷嘉诚回头看他一眼，却对十一说，“爷，要觉得不合适直接扔回来，我们家那位还惦记着呢。”
“好。”李十一笑着说，却有几分正式得像承诺。
谷嘉诚立了立郭子凡的衣领，然后几乎碰着他的鼻尖关上了门。
“烤羊腰子？好香，斜对面那家摊上的吧？”李十一嗅着鼻子开口。
“爷想吃我去买。”赵磊笑着站起来。
“嗯，不要芝麻，多点葱。”李十一说。
“好。”赵磊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郭子凡，也拉门走了。
两人前后脚走了，就剩下十一爷和郭子凡大眼瞪小眼了。
“郭子凡？”李十一换了个面孔，似乎有几分肃穆，让郭子凡嗅到一丝模糊但无比熟悉的气息。
“是。”郭子凡毕竟是坐了好一阵子大A的人，明知道今儿肯定有事儿，但维持淡定是基工。“爷有话请直说。”
“跟我到书房。”李十一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被另一种表情代替了，只示意郭子凡跟她走。
说是书房，却走向卧室的方向。
郭子凡沉默的跟着，一路打量，普通的平层公寓，和十一爷的身份实在不搭，一路却隐藏着热感探头...
穿过卧室，推开一点看不出痕迹的暗门。
刚进书房，李十一突然探身一个过肩摔，郭子凡一惊，顺势后空翻一跃，稳稳落地。李十一个擒拿又上去，郭子凡迅速埋头闪过，“爷....?”
“果然是绿山出来的。”李十一收手，顺手又拆了颗棒棒糖。
郭子凡被绿山两个字震撼的心跳漏拍。自从那天之后，没有一个人再跟他提过绿山，包括赵磊，就像他天生就是午夜飞行的少爷。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快信了，自己就是午夜飞行的大A。
可现在这两个字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嘴里在意想不到的时间以意想不到的放肆说出来，郭子凡已经嗅到不寻常的味道，内心禁不住有一丝无名的期待。
“SC7687，郭子凡，绿山特训营少年特行动组。”李十一拿出棒棒糖，一字一句，口齿清晰，“郭SIR，你这个假是不是放太久了。”
郭子凡全身汗毛都立起来，盯着李十一把棒棒糖塞回嘴里，同时似乎听到命运钟声的召唤。
一个小时前。
李十一睡到天黑，却在极度愤怒中醒过来。
最近唤醒她的曲子是滑板鞋。
上一首是法海不懂爱。
上上一首是忐忑。
她拉开睡房和书房的暗门，再拉开书柜暗门，七拐八拐，再进入一间全钢板门，对过眼纹密码锁，钢门弹开，5秒后瞬间闭合。
李十一坐在大屏前，打开电脑。
全中国最阴险狡诈又没脸没皮没正形的部门大概就是GA部了。
这个中国唯一在国际上承认的情报部门，再册人数就几万人。
而李十一并不在着几万人之内，那是因为，她是那无人能精准统计数据的不在册人员之一。
“早，Chris,心情还好吗？”联络员一脸灿烂的微笑。
出了一个小小的临时插播任务，居然意外挂彩，最近状态确实略有下滑。
“这边现在是晚上，而且，如果你能改掉你的恶趣味我大概会好一点。”李十一顺手抓了支棒棒糖塞嘴里，低血糖真是要命的事，发作起来让人很难维持严肃啊，“还有，被把我挂彩的事说出去，有点不好意思。”
“你少一根头发我都会如实上报的。’联络员收敛起笑容，回归公事腔，“请开始述职。”
李十一还是吧嗒吧嗒着嘴，一边报出一串串数据。
一件小事，辅助性的工作，本来根本不归国际部管，更不需要动她这张王牌。
不过老祖宗说了，攘外必先安内，都是一个事儿。
“我需要一个助手。”述职结束，李十一开始提要求，“我自己选。”
“需要政审。”
“别逗了，政审我怎么算？”
“你不一样。谷嘉诚太麻烦，个人和家庭背景都太复杂，西南顽疾。”
“我说的不是谷嘉诚。家世清白，我查过了，除了是绿山28期的。”李十一决定表个态，“这个人我一定要。”
“......28期的有严重的问题。”
“有严重问题的是你们吧,这样的人居然主持绿山。”
“.....喂，我们是一伙的。”联络员脸都被气绿。
“我拒绝这个说法，太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