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

写懵逼了，BUG无数，重新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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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十一拉开把椅子让郭子凡，“坐。”

叼着棒棒糖，一边在书房转悠着，一边开了红酒醒着。

 

李十一不紧不慢的样子对此时的郭子凡来说是种折磨，他强压着内心的翻涌，面色却越发肃冷，一丝笑容都没有，两眼急速打量这间书房，瞄到书桌上一张半遮的身份证，三个字，李宇春。

郭子凡默默的转过视线。

不知道知道十一爷真名的人会不会死?

 

“别紧张，这样的我有几十张。”李十一拉开抽屉，果然抽屉一角身份证叠起一叠，“是不是想问我哪张是真的？都是真的。”

 

李十一从抽屉深处摸出一把全身黝黑的短尺寸手枪从桌上往他一滑，“拆！”

郭子凡条件反射的摁住那黝黑的玄铁，冰冷的触感勾起他足够的回忆。

80式自动手枪，中国制造，精度好，射程远，威力大，动作可靠，特工特供。

这是他摸过的第一把手枪，绿山专用。

 

他愣愣的看了枪几秒，手指翻飞，速度的拆解开了手枪。

李十一抬手读着秒，“装！”

郭子凡近乎麻木的执行着他训练过几万次的动作，熟练得几乎完全可以不经过大脑完全由手指自行执行命令。

李十一在他放下枪的那一秒同时报出时间。

 

“十秒。”郭子凡的眼神里有失落。

“什么？”

“比以前慢了十秒。”郭子凡看着李十一苦笑。

十年，以50米内子弹飞行的速度，十秒足够他挂上好几次了。

 

 

李十一没接这个话题，只是倒酒，递给郭子凡一杯，话题转的莫名其妙，“信佛吗？”

“不太信。”

“知道修大乘和修小乘的区别吗?”

“不太懂。”

“那有没有听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

“.....谷老大那种？”

“差不多。”连李十一都忍不住失笑，“他不过追求不同，意思是一样的。”

“.......”郭子凡再次无言以对。

 

“我也是绿山出来的。”李十一在即将冷场之前说。“十二期。”

郭子凡没有想像的吃惊。

这一路熟悉的磁场，熟悉的隐秘，熟悉的黝黑的冰冷的玄铁。

只是有点无言以对，关于绿山的一切。

曾经失落失望失掉一切方向的，让他曾堕入无边黑暗的迷失，让他完全失去相信的能力。

在他已经放下一切的时候，在他开始寻找人生新的方向的时候，那迷梦般的过去又以无比真实的形态重返。

可自从他的手在被赵磊紧紧攥住之后，他的心似乎已经不想再接纳任何变迁。

 

“现在呢？”郭子凡抬头看着她。

“李家十一爷，李远均接班人，国际军火掮客。”李十一把酒滑向郭子凡，脖子上小小玻璃瓶随着她的弧度晃悠着，“目前只能告诉你这个身份，除非你对我接下来要说的点头。”

“爷请说。”

“跟我。”

“.....”

“认真跟我。”

“.....怎么算认真跟？”

“跟十一爷，做他的左右手。”李十一转转手里酒杯。

郭子凡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点了头，因为实在太想听下面的话。

“进GA部，做我助手。”

“.....是那个GA部？”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两个字。”李十一嘴角勾起一丝懒洋洋的笑，“这也本来就是绿山存在的意义。”

 

GA部。

曾经的终极梦想。

也许到死也不会有人叫一声郭sir,但挂了以后能盖国旗吧。

隐秘而伟大的向往。

 

难道他不该欣喜若狂。

还是这一切来得太晚，他的心似乎已经一夜间老了十几岁。

 

“郭子凡，你的资料我已经递交上去正在政审。”李十一走在书柜边，“书柜背后就是地下密室，联络员正在等着与你视频通话，初步审查后，你将面临一个长达一个月的审查及指标测试，如果你点头。”

 

郭子凡既没摇头，也没点头，怔怔的看着她。

他只是突然想起，磊哥该快回来了吧。

 

“当然，在进这道暗门之前如果你摇头，你就回去，你老大和我有过命的交情，我答应过把你还回去。”李十一已经刷开暗门，内层钢门正在以均匀的速度缓缓移开....“进了这道门再摇头就晚了。有时候，要一条命，是为了更多条命的安全。”

 

“等等!”郭子凡猛的转过身背对暗门。

终于明白老谷走之前看着李十一说的那句“不合适直接扔回来。”

 

郭子凡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拒绝进入GA，拒绝成为他曾经最想成为的人。

“你需要时间。”李十一按下按钮，钢门戛然而止，然后慢慢闭合，最后卡的一声，退回一丝痕迹也没有的书柜的样子。

 

“酒不合胃口？”李十一又随意的与郭子凡碰酒杯，转移话题，就像刚什么都没发生。

郭子凡端起酒杯来，每一口都咽得十分艰难。

 

“酒错了，怪我。”李十一接过他的酒杯，“羊腰子应该配啤酒嘛。”

 

走出书房，赵磊已经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正悠闲的靠在阳台回廊外，烤羊腰子配着蔬菜，正热气腾腾，郭子凡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赵磊听到动静笑着拉门进来，却只一眼就看出郭子凡的异样。

郭子凡与他对视，目光中明显流露出想离开的念头。

“凡凡，我有点头疼。”赵磊突然轻轻慢慢说了句，转头跟李十一说，“爷，要不我们就先回。”

“去吧。”李十一只是抬抬下巴。

 

看着他们出门以后，盯着羊腰子，这货看着还挺诱人，但不能细想啊....看了半天，终于没下口的勇气，默默的扔进了垃圾桶。

 

回去的路上郭子凡想开车，赵磊直接就没把钥匙给他。

郭子凡沉默得让赵磊揪心。

他摁下车窗，任风吹着，看着窗外的神情，轻蹙的眉，长睫毛在投下一层重重的阴影。那么白齿红唇的人，那么明朗飞扬的脸，此时却掩盖在忧伤中。

 

赵磊的心一阵抽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关闭了自己所有感官，就像吸血鬼封闭自己的人性。

只有郭子凡，让他的爱与恨都翻了倍。

 

“磊磊，我有话想跟你说。”郭子凡终于开口想说点什么，却并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知道有的事不能说，死也不能说。

但他已经不想有任何事瞒着赵磊，也不愿意和赵磊有任何隔阂。已经有一个无法打开自己内心的人，如果自己在有无数不能开口的秘密，他和磊哥，只怕就真的无望能有完全灵魂契合那天了。

进了GA，就更不能说，就算换着几十张面具，做什么人，做什么事，也许到磊哥拿到死亡证明那天，才会真相大白。

自己的爱人永远在无知和无望中等待，分分秒秒熬着，不知道他能不能回来，什么时候回来的日子，他不愿意，真的不愿意。

“什么都不用告诉我。”赵磊目视前方开着车，“你去哪，我跟你，不方便的时候，我等你。”

赵磊还半句话没说出口：你残了，我养你，你死了，我陪你。

郭子凡，那个牵引自己多年的郭子凡。

这个世界上总需要那么一些人，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活着就是为了改变世界。

郭子凡就是那种人，天生的那种人。

郭子凡侧脸看着他。

“你什么都不用我做，做你自己，做郭子凡就好。”赵磊补充，“我什么都不需要。”

“我就这么好？”

“嗯。”就是这么好。

不只这么好，而是对我而言，全世界都只有一个你。

郭子凡久久的看着他，目光充满柔情,手指划过赵磊的头发，“你不需要，就没想过我需不需要吗？”

这么冰雪聪明的一个人，这么一颗七窍玲珑心，原来也可以这么笨。

 

赵磊明显一愣。就算他冰雪聪明，有的事却真的是人生弱项。

比如爱。

他并不会用更聪明的方式去爱，除了给予和跟随。

 

比起爱更弱的，大概就是被爱了吧。

 

“我需要，对我爱的人好，陪伴他，保护他，宠他，让他快乐和幸福。我需要和我爱的人永不分离。我需要我爱的人明白，在我心里，他永远是在第一顺位。”

赵磊扭头看了一眼郭子凡，吃力着理解着他人生弱项，却看到郭子凡眼里的宽容和宠溺。

“还是没懂。”郭子凡看着赵磊，下结论

“....你开心我就开心。”赵磊咽了咽。

郭子凡看着他无辜滑动的喉结叹口气，脸上却是笑“谈恋爱这种事以后还是交给我吧。”

“凡凡！”赵磊的语气都是焦灼，一种陌生的情绪很汹涌，他现在真的不关心这个，郭子凡爱不爱自己种小事。

 

他不是不怕被抛下，不是不怕失去他，不是不怕他危险。

但比起这些，他更怕郭子凡没荣光的黯淡的活。

更不可以是为了自己，为这个活得毫无意义毫无价值的自己。

他对郭子凡的爱，从来都是，低到尘埃里，开出来的花。

 

“放心。”郭子凡笑意更浓，手开始抚上他焦灼的面颊，“我怎么能，让我最爱的人，失去他最爱的人。”

我怎么能不明白你怕的是什么。

我又怎么能让你失去那个我，那个你引以为傲的我。

 

“.....你在说什么？”赵磊突然有种和郭子凡互换了灵魂的感觉，一脸懵逼，为什么突然他每句话都让他理解起来吃力。

 

“我在说，我要把那个郭子凡还给磊哥。”

 

再信一次。

再赌一次。

为了那个你爱的自己。

也为了这个爱你的自己。

 

进家门的时候，门廊灯还亮着，一口客厅意外的灯火通明，一个假装看球赛，一个假装在跑机上瞎溜达，在看到他们进门的那一瞬间，表情不知不觉的松下来。

“我们回来了。”赵磊笑着打招呼。

“换好衣服下来喝汤。”伍嘉诚也笑的岁月静好。

 

换了居家服再下来的时候，赵磊直接被伍嘉成忽悠到厨房切果盘端甜汤，谷嘉诚一把拎起郭子凡走到花园，“结果？”

郭子凡看着他笑，笑的得像夜空里的繁星，“你就这么把我上交给国家了？”

“快说！”谷嘉诚没耐性的一脚撩过去。

郭子凡慢悠悠的点了支烟，拿出电话拨过去，“爷，我随时可以报道。”

 

谷嘉诚松了一口气，同时另一种掺杂担忧和不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看着郭子凡，忍不住伸手，温情的摸了摸他的头。

“老大，你别这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郭子凡真的往后躲。

“靠，就是欠踹！”谷嘉诚真的没法好好跟他说话。

“来来来，过几招。”郭子凡纵身一个侧翻稳稳落到地上，朝谷嘉诚勾手。

谷嘉诚却动也没动，还倒退一步坐回椅子上，低头点烟，嘴里说，“打不过你，以后更打不过你了。”

“老大...”郭子凡一声老大也是千言万语，低声说，“你和哥....”

“进来喝汤。”伍嘉诚也走出来，顺手捋了捋郭子凡的头发，“我们为你而骄傲，也为磊磊自豪。”

“哥，如果是老大，你会让他去吗？”

“会，如果他想去。但我会疯。”伍嘉成很坦然的耸耸肩。

“我也会疯。”谷嘉诚也很坦然揽过伍嘉成，“别搞丢了磊哥，和你这么配的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二家了。”

真的不是每个人都是郭子凡。

更不可能每个人都是赵磊。

 

郭子凡透过落地玻璃看着窗里那个摆着汤碗的人，高挑单薄的身形，平静无波的淡然面容，有一种自己可能一辈子也离不开对方了的强烈情绪。

看似最易碎，却是最坚韧。

原来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远胜过自己。

原来不是你需要我，是我需要你。